第2章 黑风惩恶

作者:丹丹侠 发布时间:2020-07-21 10:57:08 字数:4965
  

  三年后。

  新治1200年,五月初五。

  是日,黄历上讲,煞星凌日,血光冲霄,前途叵测,不宜远行。

  黑风城,位于金风国腹地,雁回山南麓,千江河左畔。

  黑风城中其实没有黑风,这个城池跟黑色也没有关系,甚至连其城旗都是白色的。

  没人知道黑风城为什么叫黑风城,但人人都知道黑风城是一座至少经历了数千年风霜的古城。

  已是下午时分,正是黑风城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,在城中街道密集的人群中,石松与其师叔谢云两人正缓步前行。

  石松年龄只有十七岁,但那略显稚气的脸庞上,已经是暗显英气,两行劲然白眉之下一双淡红色的眸子四下转动,好奇和兴奋的目光四下打量着。

  自小便在山中修炼,刚加入雀门个把月,这是石松第一次随师叔谢云下山,世间这诸多的新奇热闹让他惊叹不已,一再的驻足之下,两人前行的速度也因此慢了许多。

  “小松,赶时间,快点!”谢云看石松又流连在一个摊位前迈不开步子,不由笑着喝道。

  “好,马上……”石松应承着,却禁不住的又是多看了几眼,才恋恋不舍的扭回了头……

  人流如梭,喧声鼎沸,街道上愈加热闹起来,此刻,街道前面的人群忽然涌起了一阵不安的扰动,一群人围成堆不知在看什么,隐隐传出一阵暴怒的咒骂之声。

  石松和谢云一惊,也是急忙走上前去看个究竟,刚刚挤进人群,却忽然听到一声怒喝声骤然响起。

  “滚!”一个屠夫模样的大汉,肩扛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,双眼圆瞪的怒声骂着,声音未落,竟又是猛的一脚飞起,砰地一声猛力踹在面前的一个老婆婆身上,那年过花甲的老婆婆瘦小的身形应声倒飞而出,径直飞出一丈开外才砰然跌落地面,一脸痛苦的抽搐般的挣扎了几下,终于是无力的晕死了过去。

 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,让石松感觉腾的一股怒火就从心底窜了上来,两只眼睛中暴怒的火苗骤然闪动,正此刻,却忽然又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哭喊声忽的响起。

  “奶奶!”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哭喊着,摇晃着那晕倒在那里的老婆婆,想来她们应该是祖孙俩,可任凭这惊慌的小男孩一阵的摇晃,那老婆婆仍旧昏迷着没有醒来,小男孩哭的更是厉害。

  “坏蛋!”小男孩忽然哭喊着爬起来,捡起地上的野菜扔着砸向屠夫,接着竟又挥起小拳头咬牙扑了上来。

  “滚!”屠夫狠瞪双目,怒声喝道,冲着跑来的小孩的身影,猛的轮出一脚便将小男孩踹的断线飞鸢般倒飞出去。

  “砰!”小男孩倒飞出半丈跌落在石地上,痛苦的抽搐了良久喘不上气,一缕血丝从口角慢慢流了出来。

  “兔崽子,小渣子,看我废了你!”

  竟然被人顶撞,还竟然被扔了一身野菜,屠夫心中怒火暴涨,猛踹了那一脚还不解气,竟是怒喝一声,挥起大砍刀便向小男孩跨步过去,周围围观的人们神经刷的绷紧,眼看着一场喋血惨剧即将发生,却又害怕的不敢吭声。

  “住手!”此时的石松已经是愤怒到忍无可忍,大跨步的挤出人群怒声喝道,两眼中那如刀子般愤怒的目光,狠狠的盯在那屠夫身上。

  “嗯?”屠夫猛的停下了脚步,奇怪的回过头来,有人让他住手,这是件很久没有发生过的很奇怪的事情,久的都让屠夫都已经忘记了,原来,还可以有人喊住手。

  周围的人们也是忽然惊讶的向石松望去,看着站在屠夫前面石松那年轻瘦小的身材,脸上立时均浮现出一副怜悯神情。

  “又一个多管闲事的。”人群里有人指指点点道。

  “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!”有人附和道。

  “谁家的小孩子,也不管教好,这下怕是要出事了!……”又有人一脸担忧和惋惜,在他们眼中,接下来石松肯定是要遭殃了。

  刚刚挤出人群的谢云此刻也是一脸的恼怒,却也没管屠夫他们,而是快步的走向了那倒在地上的祖孙俩。

  “嘿嘿……”屠夫一脸狞笑的转过身来,重新把大砍刀扛在肩上,扭了扭脖子上下打量着石松,双目之中闪动出阴厉和兴奋的光芒。

  屠夫的心情忽然变的不错,很久没有尽兴了,这肩上的大砍刀也很久没有开荤了,今天显然是个好日子。

  “住手这俩字……好陌生啊?”屠夫故做沉思状,看向他的那群跟班打手们。

  “哈哈哈……”跟班们都是大笑,在他们心中,接下来又要有好戏看了。

  每次在看到这种好戏的时候,看到他们的老大挥舞手中的大砍刀,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砍的血肉横飞的时候,他们就会更加觉得自己腰杆挺得直。

  他们就会更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,走在大街上也会更加的趾高气昂,更瞧不起那些不敢惹他们的“渣子们”。

  “这般欺负弱小,真是人间败类!”石松强压住心头暴窜的怒火,两眼狠狠的盯着屠夫怒声喝道,“赶紧给老婆婆道歉,赔偿损失,我可以饶你一次!”

  周围忽的一片寂静,紧接着,人群中忽的一阵低笑声响起。

  “小家伙竟然让屠夫道歉,天哪!……”有人一脸惊讶的盯着石松,犹如再看一个天外来客一般惊奇。

  “让屠夫道歉?我没听错吧?”有人竟是惊讶的有些想笑。

  “完了完了,这小家伙今儿个是废了!……”有人惋惜的摇头叹道,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大砍刀的劈砍之下,石松悲惨的躺倒血泊之中的场景。

  人们的担心和惊讶是有道理的,这凶狠的屠夫可是这条街上的霸主,每月都定期带着他的小喽啰们来到这里,向商户们收取保护费,商户们稍有不顺从的,都被当街砍的鲜血淋漓,惨不忍睹,甚至直接从黑风城消失,再也没了消息。

  从此整个街上再也没人敢忤逆屠夫的意思,更是不敢管屠夫的闲事,此刻竟是突然冒出一个小家伙,说是要让屠夫道歉,让人们一时惊讶错愕之余,又为石松马上到来的悲惨的下场而摇头惋惜。

  人们都一脸惊讶和紧张的看着场中的局势,却见那屠夫又是哼笑起来。

  “嘿嘿!”屠夫看向他的那帮跟班们,故作一脸惊讶道,“赔礼道歉?啥意思?”

  “哈哈!不明白什么意思啊……”跟班们又是大声哄笑,直笑的黄牙朝天,穿不上气。

  今天太有趣了,竟然有人要老大赔礼道歉,竟然有人说可以放过老大一马,有趣,有趣!

  “嘿嘿嘿,”屠夫慢慢跨步向前,满口的金牙用力一咬,双目之中凶光乍闪,晃了晃手中的大砍刀,忽的冲着石松道,“一个小渣子,找过女人没有啊,啊?”

  “呃?”石松忽的一怔,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。

  “嘿嘿,”屠夫又是一声狞笑,上下打量着石松咬牙道:“看来还没找过女人,可惜了,记得下辈子及早找个女人哈,哈哈!……”

  屠夫忽然仰头大笑起来,似乎讲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,那帮跟班打手们也都是跟着一阵的轰然大笑,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。

  “你!……”石松未料到这屠夫,就如一个痞子般这么胡缠,被气的浑身一抖一时说不上话来,屠夫笑的更是大声,嗓门犹如一个破锅一般咣咣作响。

  “喂!”半响,石松终于强力压下心中乱窜的岔气,冲着屠夫大声喝道,“你个老痞子,有娃了没有,啊?”

  “啊?”屠夫的那破锅般大笑声戛然而止,一脸愕然的看向石松。

  “嘿嘿,”石松故意学着屠夫的模样,上下打量着屠夫咬牙道,“看来还没有娃,可惜了,记得下辈子及早生个娃,哈哈!……”

  石松也是忽的仰头大笑起来,直笑的浑身无法抑制的乱颤,而周围却是忽然的一片寂静,这就让石松那清脆的笑声更是显得刺耳无比。

  “找死!”屠夫脸色骤然一阵的发青,猛的咬牙一声怒喝,这么多年来,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忤逆过他,今日若是不宰了这小家伙,那就对不起屠夫这个名号了。

  “小崽子,送你去阴曹地府笑去吧!”屠夫大喝一声,大刀一挥呼的撩起几个刀花,巨躯一拧便向石松直扑过来。

  周围气氛骤然紧张,围观的人群都急忙的向外退了几大步,一脸惊吓的盯着眼前那恐怖的场面。

  屠夫几步冲到石松身前,巨臂轮起砍刀狂力一挥,带起一阵呼呼的刀风,向着石松的脑袋便猛的斜劈下来。

  石松止住大笑,稳稳站定在那里,怒目直盯着屠夫,直到那大刀砍下来的刹那间,其身形才是忽的一动,竟是一个踏步转到了屠夫身后,飞起一脚便砰的踹在其肥大的屁股上。

  “啊呀!……”屠夫惊叫一声,一刀劈空又被从后面踹了一脚,其身形立时是一阵的踉跄,蹬蹬瞪的猛的前窜几步才重新稳住身形。

  “咦?”人群中不由一阵吃惊的声音,屠夫竟然一刀没砍到石松,石松还竟然踹了屠夫屁股一脚!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!

  但人们很快便回醒过来,这状况应该是屠夫一时大意,现在屠夫被激怒,小家伙怕是真的要倒霉了,立时,周围的气氛竟是更加的紧张起来。

  屠夫果然恼羞成怒,猛的扭过身子,双目之中凶光爆射,面部抽搐一脸的狰狞。

  “小渣子,去死吧!”屠夫大吼一声,双臂猛振,再次撩起明晃晃的大砍刀,舞起一阵呼呼的刀风,向着石松拧身扑了上来。

  石松眉头一皱,终于是忍无可忍,钢牙一咬怒喝一声,脚下猛踩踏云步,只是两步之下,其身形就如一道白色的影子般刷的窜了出去。

  “砰!砰!”只听两记沉闷的抨击声接连响起,石松一脚踹飞屠夫的手中长刀,又一脚狠力踹在屠夫胸口,刹那之间,屠夫那正猛力前冲的巨大身躯竟是骤然倒飞,直飞出一丈远距离方才砰然跌落在地上,又“嗤——”的在青石地面滑出半米,面色苍白的一阵抽搐,竟是一仰身张口狂喷一口鲜血。

  “呼——呼——”半空中,那被石松踢飞的大砍刀,又闪动寒光嗡嗡旋转着刷然劈落,眼神刚刚恢复的屠夫一看之下,立时浑身冷战的瞠目大喊。

  “啊!——”屠夫绝望的疯狂大喊声,犹如一个破锅般在安静的街道上咣咣回响。

  “嘡!”翻滚的大砍刀终于轰然劈入地面,嗡嗡颤动着立在那里,劲鸣声中,碎石与火花四下飞溅,冰冷刀面几乎擦到屠夫的耳边,阵阵寒意让屠夫刹那之间惊的魂魄尽飞,浑身猛的一阵寒颤,裤裆之下竟是瞬间湿透一片。

  刹那间的惊险场面,让周围的人也都目瞪口呆,一脸惊骇的愣在了那里,一些女子甚至忍不住的掩目惊叫。

  石松呼的站定身形,仍是怒意未平的紧攒双拳,狠狠的盯着那倒在地上已经失禁的屠夫,一身劲力阵阵鼓动。

  石松并未想要屠夫的命,但看屠夫那凶狠模样,不知已经砍杀过多少人,其心中怒火一阵无法抑制的猛窜之下,便决意要狠狠的教训一下屠夫,却未料这屠夫竟如此不经打,只一击便倒地不起,还竟然失禁。

  屠夫的那帮跟班们本正惯性的狂笑着,可眼前的场景让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,唯有那股笑容瞬间僵化在了他们脸上。

  半响,那帮跟班打手们方才是回过神来,相互惊慌的看了一眼,终于是一咬牙,脸色狰狞的齐喝一声:“上!”

  话音未落,众人便俱是抽出身上的片刀,哄喊着向石松扑了过去。

  石松心中恼怒,看眼下的情形,这帮恶人已经不知在此横行霸道了多久,当下也不再客气,猛一揉身便冲入那群打手中间,将在屠夫身上未发泄完的怒火狠力施展出来。

  “砰!砰!……”接连的猛击声响起。

  “啊呀……”

  “唔!……”

  “嘡啷……”

  一阵阵痛苦的喊叫声、兵器跌落地面的声音接连发出,短瞬功夫,那帮跟班竟俱是倒在了地上,口中吐血,痛苦的抽搐扭动着。

  石松愤怒的猛力施展之下,下手都是较重,这帮打手们都受伤不轻,看样子都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了。

  “哼!”石松瞅着倒在地上哼哼的那帮“渣子们”,怒哼一声,便不再理会,径直转身向谢云那边走去。

  谢云已经将那老婆婆和小男孩催转的回醒过来,这祖孙俩伤势倒无大碍,主要是饥饿过度,有些力竭。

 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寂静,人们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状况,一时有些目瞪口呆,说不出话来。

  那些一直被屠夫欺诈的商户们看到屠夫等人被殴,心中也是大感畅快,暗中叫好,但明里却没人对石松的义举做出感谢之举,甚至许多人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,便各自回身忙自己的去了。

  屠夫倒下了,但他终究还是在黑风城里,两个侠客厉害,但他们终究还是要离开黑风城。

  在这儿生活的久了,人们对其中的利害都看的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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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好,好!哈哈……”寂静的人群中,却忽然有人鼓掌大笑起来。

  谢云扭头一看,见是一金黄-色锦袍的老者,正笑着从人群中步了出来,但见其一头劲然金发,两行褐色剑眉,年过五旬却精神矍铄,目露精光,声音中气甚足,显然也是修为不浅。

  最扎眼的是,那老者的左眉似是被什么伤口裂成两行,竟似是两道眉毛一般,很是特别。

  “好啊,”那老者大笑道,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,哈哈哈……”

  谢云起了身,微笑着向老者抱了抱拳。

  “这位少侠路见不平,行侠仗义,为我黑风城百姓出了一口大恶气!”老者一抱拳,双目神光闪动,笑道:“为表谢意,请两位侠客到寒舍一坐,让老夫代表黑风百姓,略表地主之谊!”

  谢云暗自眉头一皱,却也笑着抱拳向那老者回道:“让老先生见笑了,我们也只是路过顺手而为,不敢打搅老先生了,再会!”

  说完,谢云向石松递了个眼色,便径直转身离去。

  石松立刻明白过来,此次出山,是秘密行事,尽量不能暴露行踪。

  加之方才那屠夫一帮人欺凌弱小时,那老者也不现身,现在出来说的大义凛然,石松对其也无好感,便也没有理会那老者,转身跟随谢云离了开去。

  那老者被石松谢云两人如此轻待,略微一愣,却也没有动气,冷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双手一背嘴角一翘,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瞬间闪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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