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白说，吾爱隔山海，山海皆可平。

　　楚白又说，姜婳非吾爱……

　　姜婳躺在柴房的草垛上，咳得心肺都要出来。

　　明明离六月还远得很，她怎么就快不行了呢。

　　月上梢头，她偷溜出来，去了那片荷花湖。

　　湖边栽了两株赤籽花，可止痛，是祝清偷偷告诉她的。

　　她以前病发了就来这里取些花籽泡茶，只可惜，如今花快谢了。

　　本以为没人会来这破败地方，却不想，没多会传来脚步声。

　　姜婳安静听着，突然躲进了凉亭后的桃花树下。

　　男人一声轻笑。

　　姜婳的身子颤了颤。

　　她摩挲着掌心，两枚花籽像是血痣一样烙在上面。

　　她立刻张嘴吃掉，而后，索性又摘下整株花，连着花瓣都塞进了嘴里。

　　又苦又涩的味道弥漫舌尖。

　　很快，视线渐渐清晰起来。

　　以毒攻毒，吃了这花，她有十分钟的时间恢复视力。

　　足够了。

　　她想再看看他，哪怕一眼也好，她真的好想他。

　　可转过身，却看见了楚白和苏曼儿在一起。

　　胸口，泛起了闷闷的痛。

　　姜婳突然想起苏曼儿曾说的话，楚白喜欢过她么？

　　现在，终于有了答案。

　　“小白，你终于摆脱了我。”

　　姜婳喃喃道，紧紧按住胸口。

　　这药，多好啊，只可惜吃多了会疼。

　　明明是止痛的啊……

　　姜婳嘶嘶吸着凉气，艳羡的看向月光下的两人。

　　今晚的苏曼儿果真娇媚呢。

　　再低下头看看自己，破烂衣裙上沾满泥污。

　　呵呵，她拿什么和她争。

　　“楚白，我美么？”

　　姜婳轻声说，自嘲一笑。

　　年少时为了不惹争端她藏下倾世容颜谎称毁容，她还记得第一次摘下伪装时楚白眼里惊艳的目光。

　　喉咙一痒，姜婳猛的捂住嘴，不住的咳嗽起来。

　　血沿着指缝流出，看着吓人极了。

　　她赶紧拿帕子擦净，夜色下一切如常。

　　声响引来了楚白，男人踏步而来，语气里满是质问，

　　“你，跟踪我？”

　　姜婳抬起头，恰巧看见两人紧紧牵着的手。

　　她摇摇头，本想笑的，一开口，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。

　　“有她在真是扫兴！”

　　苏曼儿发着牢骚，拉着楚白就要离开。

　　楚白的身影在姜婳眼中又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黑点，视线再次模糊。

　　姜婳知道，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

　　“楚白……”

　　她急急喊了一声。

　　楚白停下脚步，疑惑看向她。

　　“你，你会娶她么？”

　　“算了，我又犯傻了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会。”

　　心跳突然停了一瞬，眼前，黑了。

　　“那，那……”

　　“祝你们郎情妾意，白头到老。”

　　姜婳慌张的说，对着虚空咧出个笑，只是比哭还难看。

　　她撑起身子，险些跌进湖里，滑稽模样盖过了她脸上的悲伤。

　　她找不准方向，便随便转了身，朝前走去。

　　走了几步，姜婳却又突然转身，

　　“对了，几时成亲？”

　　夜风掀起衣角，她声音轻的像是呢喃。

　　过了许久，男人的声音响起，

　　“六月十五。”

　　不喜不悲，让她猜不出他的心意。

　　六月十五啊……

　　姜婳喃喃道，

　　是个好日子。

　　他们一定会恩爱一世，不像她，这辈子活成了笑话。

　　想到这，姜婳笑弯了眼，她张开口，眼泪同时从眼角滑落。

　　她说，

　　“楚白，你再不是我的小白了……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她直直倒在了他的面前。

　　楚白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，他伸手想去抱住姜婳，却被苏曼儿死死拦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