腰上一阵钝痛，薄砚临眉头都未皱一下，他看着指着自己的时郁，她连手指头都在发抖。

　　脆弱又倔强，她眼尾似乎也红了。

　　“滚？”忍着疼，薄砚临大步上前，逼近时郁，和她面对着面，“你让谁滚？我可是你的丈夫，你唯一的法定监护人。时郁，你让我滚，你要是没了我，你就一无所有了。”

　　时郁浑身发着抖，她腿一软，整个人坐在竹床上，发出一声响。

　　“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了。”她不再和薄砚临脸对脸，微垂着脑袋，声音轻飘飘的，“我本来就一无所有……”

　　这世界上，她早就失去了所有。

　　薄砚临早就不属于她了。

　　薄砚临见她这样，紧抿住唇角，他定了定神，又用平常的语气道：“知道就好。今天我来是接你回北城的，你换件衣裳我们就上车。”

　　他停了停，发现时郁在发抖，攥着裙子的手松开来，抚了抚她的耳，尽量温着声，“你不是最喜欢叶山行的画？上周他来北城做画展了，月底才走。你以前不是喜欢到清澜湖边写生吗？那儿开发了套小区，我买了房子，以后你就不用再绕远路去那了。郁郁，乖，跟我回去，北城比这热闹多了……”

　　叶山行是时郁最喜欢的国内画家，享誉国际。

　　薄砚临平日里在生意场上争斗，如不是因为时郁，哪里留意得到这些风花雪月的事。

　　“我不要，不回去。”时郁手指攥着裙子，她眨一眨眼睛，“薄砚临，这儿安静，我在这儿脑子里才不吵。”

　　她的手揉了揉脑袋，“一回去，我的脑子里就太吵了……”

　　“你难道想在这待到死吗？”薄砚临少有哄人时候，看着时郁一拒再拒，他心里一硬，决定添一剂猛药，“咱们的女儿也快五岁了，就下个月的事，你就当回去看看她，过完下个月你就再回来……”

　　时郁再眨了眨眼睛，忽而流下泪来，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，滴滴答答地往下掉。

　　“囡囡五岁了？”一滴泪落在裙上，氲出痕来，时郁绵着声调，细语，“那我更不能去看她了，我怕她惦念我……”

　　薄砚临听明白她的话，喉头一哽，他低着声问，“你说的什么话？你是她亲妈，她惦念着你不是应该的。”

　　“不行的，囡囡要一直惦念我，会妨着她投生的。”时郁一本正经地摇摇头，眼泪仍在淌，“薄砚临，你也不该去看她，你以后也别去看她了……”又拽住薄砚临的衣摆，“可我好想囡囡，我前些天还梦见她了，她还是那么小，还管我叫妈妈。”说着说着，时郁抽泣起来，声声悲楚，“她该好好去投生了，我不能再去看她了……我不回去，不回去。”

　　她眼泪像是淌进了薄砚临心里。

　　“时郁，你别这么迷信了。”薄砚临心头像被扎着刀子，硬着口气，他两手扶着时郁的脑袋，和她眼对眼道：“人死了就是死了，没有什么投生转世！囡囡她已经死了四年了！”